

元轻白俗,郊寒岛瘦。
这是苏东坡在《祭柳子玉文》中对元稹、白居易、孟郊、贾岛等四位中唐诗人的评价。
虽然有点“文人相轻”之嫌,但不得不说评价得很准确。
尤其是白居易,一生留诗近3000首,其中大部分直译就能看得懂。
白居易写诗,恨不得让街边烤煎饼果子的大妈,都知道他想表达啥。
尽管如此,白居易笔下也不缺乏经典,除去耳熟能详的《长恨歌》《琵琶行》之外,他还有许多金句,如是: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”
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”
“夜深知雪重,时闻折竹声”
“人间四月芳菲尽,山寺桃花始盛开”
“一道残阳铺水中,半江瑟瑟半江红”
“相恨不如潮有信,相思始觉海非深”
“天平山上白云泉,云自无心水自闲”
这些诗句,句句都很唯美,朗朗上口外,亦很有很深的意境,
实际上,就诗歌而言,中唐时期属白居易成就最高,诗名甚至远播海外。
据《新唐书》载,新罗的商人每次来唐贸易时,都会尽力搜集白居易的诗,回去后新罗宰相愿意百金换得白诗一篇。如果其中有伪作,新罗的宰相也能看出来。所以元稹感慨:自篇章已来,未有如是流传之广者。
下面我们就来读一首白居易“别出心裁”的诗。


小娃撑小艇,偷采白莲回。
不解藏踪迹,浮萍一道开。
出自白居易的《池上》
这首诗作于大和九年,公元835年,当时64岁的白居易在洛阳任闲职,已经为致仕做好了准备。
某一天,白居易路过一片池塘,见一小童在池上泛舟、偷采白莲,就写下了这首诗,没想到短短四句,却成了古今经典。
这首诗主要美在了画面上,小童天真可爱,活泼淘气,其形象跃然纸上,活灵活现。
下面我们再详细解读一下这首诗。


诗文大意可解为:
小小的娃,撑着小小的船,在小小的池塘中偷白莲;小娃尚幼,不懂得如何在水上藏匿自己的行踪,浮萍被船从中间荡开,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线,让人一眼就知道是谁干的了。
读了白居易这首诗,不由想起了胡令能的《小儿垂钓》:蓬头稚子学垂纶,侧坐莓苔草映身。
这两首诗虽然讲述的场景不同,但有异曲同工之妙,都是针对小童天真的个性进行描写的。
“小娃撑小艇”这句尤为可爱,两个“小”字让人一下就能联想到那个画面,尤其是小娃偷偷摸摸的样子,更让人忍俊不禁。

“偷采白莲回”这句,交代了一个场景,安静的小池塘上,开着一片洁白的荷花,因其过于招摇,引得小娃想偷偷去采摘两朵。
这幅“采莲图”还不似西湖“泛舟采荷”之景,西湖采荷是风雅之举,大大方方,而小娃则是东张西望。
“不解藏踪迹”之句也很巧妙,说明小娃得手后,急急忙忙就往回划船,慌不择路,将浮萍一路荡开,留下了“犯案”的证据。
“浮萍一道开”,浮萍是一大片、一大片的,所以船从中间穿过,才能留下痕迹,这也说明池塘中的荷花并非一株,而是许多。小娃当是只摘了一朵,因为来去都很匆忙。
纵观整首诗,符合白居易喜欢叙事的一贯风格,一个小场景就是一段故事,既充满了生活趣味,也忍不住令人回忆起自己的童年。
那些童真、童趣渐行渐远,年龄越大,读这样的诗,内心越觉得温暖。